在少林武僧的自制视频中,我们睹闻少林功夫的一招一式
“天下功夫出少林,少林功夫甲天下。”少林寺,这座隐蔽在嵩山群山之间的寺庙,距今已经有1500多年的历史,既是禅宗祖庭,又以功夫名扬天下。1982年李连杰主演的电影《少林寺》在那个年代,以2毛钱的单价,卖出了1.4亿元的票房。也在世界范围内掀起了一股习武热潮。
从河南省会郑州到少林寺有100公里,下了高速即可来到习武胜地登封市。这里每年有上万人前来习武,今年23岁的延霈当年也是其中一员。
12岁起,延霈在嵩山这片土地上,十年如一日地习武、生活。与我们印象中归隐山林的武侠形象不同,如今的延霈凭借少林功夫的一招一式,于新媒体全平台上累积了200多万粉丝,对延霈来说,在流量时代,他找到了将自己习得的少林文化向大众传播的路径。
“你要是再顽皮就把你送进少林寺习武。”小时候,延霈生活在杭州的乡下,是个精力充沛的男孩,每逢淘气,父亲总是半开玩笑地撂下这么一句话。
刚进入初中,延霈便迷上了武侠小说。书中自成一体的江湖世界,讲述着避世隐居、飞檐走壁、正义凛然的侠义情怀,在延霈热血的少年时期种下了一颗功夫的种子,“爸,我想习武!”延霈坚定地对父亲说。
“男孩子文武双修挺好的”,父亲认真思考后回答。跨过千里的求学路,父子俩最终来到了少林寺开设的武术学校。至此,延霈正式开启了习武之路。
延霈所在的少林武校屹立在少林寺对面的山中,也是嵩山山脉的一部分。和他一起进入武校的有200多人,大多年纪相仿。这些少年总是远望着少林寺神秘的红色围墙,畅想着未来。
2012年,初到武校的延霈,以为自己很快就能上手,幻想几个月就可以打出很帅的少林功夫招式。然而武校的生活比上学要艰苦得多,每天四五点,天还未亮,延霈就得起床练功,从最基础的马步、踢腿、韧带开始练起。经过上午的文化课,稍作休息后,又开启下午的拳法训练。“那时候每天累到大脑一片空白。”延霈回忆。
习武的生活枯燥而重复,在武校两年多的时间中,同一批的师兄弟陆续离校近一半人数。那时候真的又累又苦,他也曾想过放弃,但随着基本功的日渐增长,延霈越发坚定了习武的初心。
2015年,少林寺迎来了武僧团的新一轮选拔,曾经隔山远望的少林寺红墙如今近在咫尺。通过层层选拔,延霈在众人中脱颖而出。
进入少林寺后,延霈正式礼上永下信大和尚为师,被赐法名释延霈,成为了少林武僧团的一员。少林武僧的历史源远流长。古时候称为“僧兵”,在战乱年代,僧兵曾抗击倭寇,保护寺庙不受侵害,电影《少林寺》改编的就是十三棍僧救唐王的故事。如今,少林功夫脱离了战乱的时代语境,在新时代的推动下少林寺重新组建了武僧团。
经过历代武僧不懈的努力,少林功夫已经成为中华传统文化的一张名片,起到重要的文化传承作用。武僧经常代表国家,去往世界各地交流演出,展示中国功夫。延霈作为少林寺武僧团的一员,也多次代表中国出访20多个国家和地区,为文化交流不断努力。
现在回想起练功的十年,延霈的记忆其实不多,片段也很重叠,绝大多数时候,他就只能看见自己在寺里默默练习的身影。关于少林寺的传说中,最著名的要数千佛殿石板上的四十八个脚坑,这凝聚了历代武僧一日复一日的功力。延霈也是如此。
苦吗?必然很苦。延霈每年只能在过年期间回家一个月,其余时间都在寺里。同龄人玩耍的暑假,是他们练功最密集,也是最涨功的时候。练武即是修行,延霈认为功夫就是时间加汗水。“少林僧人,一日不做,一日不食”,少林寺的僧人还在后山耕种,自给自足。
*延霈(右)身着白色T恤、黑色西装外套、黑色西装裤均为Ferragamo
当被问到功夫练到最后练的是什么,延霈认为是“禅”。这是他练功七八年后才悟出的道理。曾经,延霈觉得动作大更帅气,练精深后,才领悟到那不过一些皮毛。真正的少林功夫是内外兼修、禅武合一。
少林寺有几百套拳法,拳谱完全公开,外行也能照葫芦画瓢学个几分相像。但延霈说,功夫还是要靠师徒相授、言传身教。“开始我只是把动作记下来,按照自己的习惯去发力。之后师父会告诉我该怎么发力,哪里该快哪里该慢。有些时候我以为这个动作是一个滑手,但老师傅会告诉你这是贴身搂手。”
渐渐地,延霈更深入地理解了少林功夫的玄妙。打拳的时候,眼中无敌似有敌。真正的少林功夫讲究“短小精悍”,“外行看老师傅们的动作很小,但出拳的劲儿、步伐的走位,里面都深藏机韵,内行人才能看出来里面几十年的功力”。
功力还包括眼神。拳还未到,眼神已经跟了过去,动作同时伴随着鼻音。延霈觉得,练功时的鼻音其实是气,气调动着拳向外发力。
从架势到气韵,一“功”一“夫”都是日积月累的反复练习。大的动作框架之内,反复抠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个小动作的发力和连接都有讲究。延霈一直把老师傅看作自己的榜样,希望有一天,练出自己的境界。
2018年,延霈选择前往杭州佛学院攻读佛教艺术专业,一年后又回到郑州进修摄影。
十几岁的时光里,延霈的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少林寺度过。但他从不觉得这片景致无聊,四季的流转、天气的阴晴、日夜的变换、人影的交织,在他的镜头下组成了一个又一个不一样的瞬间。他尤其喜欢山门口那棵1500多年的银杏树,秋天,黄叶铺满树前整条莲花步道。
*黑色西装外套、黑色西装裤均为Bottega Veneta
除了佛学院的学习外,当然还有练功,少林功夫“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如果偷懒了一个礼拜,延霈说,“以前轻轻松松就可以来一套的少林拳,就没有那个功力了”。
2020年,延霈尝试开设了个人账号。脚本、拍摄、剪辑全由他一个人完成。师父也很支持延霈弘扬少林文化。在短视频中,延霈把十年的习武功力和在艺术学习中练就的审美融合在了一起。他一开始就是想试试能不能创作出年轻人喜欢的内容,通过自己的方式去传播少林文化。
“棍”是少林最传统的武器,易得轻便,同时也符合佛家“慈悲为怀”的理念。延霈也最喜欢武棍,用着称手。视频中的一招一式,凝结了习武十年的功力,也为他积攒下一批又一批粉丝。
通过短视频,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到少林功夫,找到释延霈,想在少林习武。现在延霈经常代表武僧团出国巡演,也会带小朋友练习武术,将功夫传承给下一代。
*从上至下 从左至右
Xander Zhou 米色夹克
Fendi 米色衬衫
Xander Zhou 牛仔短袖衬衫
Ferragamo 黑色长裤
Pronounce 白色短袖衬衫
Givenchy 牛仔长裤
AMI Alexandre Mattiuss 米色长款大衣
Ferragamo 黑色长裤
AMI Alexandre Mattiuss 蓝色衬衫
牛仔外套、牛仔短裤 均为Pronounce
Bottega Veneta 黑色长靴
谈起最近的创作,延霈挺喜欢自己的“武侠系列”。千年古刹间,延霈穿着僧袍、戴着斗笠,江湖气概原地起。从电影《少林寺》的热映,到武侠电视剧的大火,再到如今武僧自己拍摄的短视频,一代又一代人通过自己的方式,传承了少林文化。
今年年初,延霈出访瑞士传播中国少林功夫,参演《SUTRA》,中文名《佛经》,这是世界级编舞大师Sidi Larbi Cherkaoui及少林武僧与多位艺术家共同完成的杰出作品。延霈与《佛经》走了诸多国家,把一套拳打好是最根本的传承,而新时代中,他也勇于融合不同的艺术形式。
*白色T恤、黑色西装外套、黑色西装裤均为Ferragamo
“修行不是要我们必须远离俗世,真正的修行就在我们生活之中。借世修人,借假修真。”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延霈这样认为。
回到生活,作为少林武僧,延霈用传统与现代结合的手法,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传承并传播少林文化的方法。“习武是爱好,但传承一定是责任。”
少林武僧:释延霈
摄影、创意:梁恒溢
采访、撰文:浅湾
造型:张申
编辑:张子妍
制片:caiyi
造型助理:meggie
后期制片:王嘉怡
后期修图:苏苏、李亚、陈倩
摄影助理:Allan Liu